樱花味拿铁

社恐。
随便堆一些东西在这里……大多数时候可能是本人的喃喃自语。

[太乱]白夜行 2

2

第二天,我远远地就看见太宰和一个黑头发绿眼睛的少年在一块。他们在一起说些什么,由于距离太远,我没怎么听清。

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江户川乱步的。

第一次见面,他就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。因为这孩子忽然就凑过来问我:“你,是警察吗?”

“啊,是的。”一上来突然就被问到这种问题,我有些不知所措。是太宰告诉他的吗?可这样就不会用到疑问句了。

他上下打量着我,那双锐利的绿眼睛几乎让人觉得害怕。那不该是人类的眼睛。

我下意识地感到反感,就连我自己都并不很清楚缘由。他继续凑过来的时候,我下意识、还带着些不安地往后退了几步:“请问我有哪里不对吗?”

当时我觉得那是由于我跟尚不熟悉的人靠的太近,越过了社交距离而带来的不安。后来我才意识到,那是人类对于被看穿,所有的秘密都被掏出来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,近乎本能般的恐惧。

太宰在一旁笑着插嘴:“你吓到她啦,乱步。”

江户川并不说话,他忽然回头死死盯着太宰,那目光犹如实质。

太宰也看着他,还带着笑意。

我看不懂他们之间眼神交流的含义。但空气中的氛围突然改变了,某种沉重的东西忽然蔓延开来。那两个少年对视着,一个轻松、冷淡、带着些超脱于人世的漠然,另一个……我说不清楚那感觉从何而来,但我觉得江户川非常,非常地……愤怒。还有其他的什么,我一时无法分辨清楚的情感。

被那种气氛压迫住,我无法主动开口打断他们之间无声的交流。还是太宰首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神:“只不过是因为湖山小姐的职业让乱步想起他父亲了吧。”后一句是对着乱步说的:“我带你来可不是为了让你瞪我的。”

这句完全是撒娇的口吻,还有点委屈。我心想太宰终于有同龄的玩伴了,不由得十分欣慰,再加上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,一时间竟然忘了去追究古怪气氛的来源:“江户川的父亲也是警察吗?是我们警局的前辈?”

江户川哼哼两声,大声道:“我父亲是最厉害的警察!”他骄傲得很可爱。

“而且父亲才不会像湖山小姐这样在工作时间偷偷溜出来。”他眯起眼睛看我。

“哎?哎!拜托啦,不要告诉我上司!”


我于是很快意识到,江户川乱步是个神奇的孩子。比起太宰治来,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难怪他们成了朋友。


那天下午,我向织田前辈打听了一下警局有没有姓江户川的前辈。

“啊,你是说那位‘千里眼’吗?”织田前辈这么回答我,“之前在警察界里,是很有名的人物,接连破获了很多重大案件。就算是这样,他还是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呆了很多年,我也很尊敬他。你不知道吗?在档案室里面的话,应该很容易就能翻到他的名字的吧。”

我顿时心虚了起来:“啊,是这样吗?可能我碰巧没翻到吧。”


第一次,我在档案室里认认真真地翻起了那一堆堆的案子。

假如当做小说来读的话,那倒是确实挺有意思的。我很快就发现,‘千里眼’江户川前辈的名字频繁地出现在了我眼前,并且他所破获的案件,天南地北到处都有,犯罪手法和破案手法别出心裁又合情合理,让人很容易一下子就沉浸其中。

所有关于江户川前辈的案卷都写得十分清晰,逻辑完美,足以能让时隔数十年之后的我也身临其境。他可能也有个华生之类的人物陪在身边吧。我猜测着。


当我从那一堆堆的案件中缓过神来的时候,已经是晚上了。

我匆匆忙忙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,在往外走的过程中忽然一拍自己的脑门:“啊!我想起来了!上犯罪心理学的时候老师给我们讲过来着!”

——江户川前辈,传说中最厉害的刑侦鉴识专家,如果有哪个案子请江户川前辈都没有用,那基本已经可以宣告无望了,尽管在他几十年的刑警生涯中,从未出现过此等缺漏。他一生之中屡破奇案,老师随口给我们讲了几个,就已经足够令人惊叹连连。

“但人命由天定,”记忆中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叹息着说道,“天纵奇才啊,没死在杀人案上,死在了一场车祸里。”

传奇落幕得匆匆忙忙,散场后,人走茶凉。

我依稀记得江户川前辈与他的妻子似乎都在车祸中去世了。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吗?那个孩子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呢?


我魂不守舍地往门外走,差点直接撞上织田前辈。

他困惑地看着我:“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?以前不都是到了下班的点就回家……”

“对不起我以后会努力工作的!”我大感羞愧。

“按时下班也挺好的,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,会秃头的。”接着,他犹豫了一下,问我:“不好意思,能不能请你帮个忙?”


这是织田前辈第一次拜托我帮忙,因为他还有工作,但天色已晚,所以希望我将一个来探望他上班的孩子送回家去。

我越过他的肩膀,去看那个坐在警局椅子上的少年。他看上去很活泼,明亮的眼睛此时正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,对桌子上胡乱摆放着的凶案现场的照片格外感兴趣。身上穿的衣服打了几个补丁,却依然整洁干净。

织田前辈蹲下去,对他温和地说:“抱歉,幸介,我还有事情要处理,今天就拜托同事把你送回去好吗?”

叫幸介的少年严肃地与他对视了一会,接着叹气道:“真是的,织田作老是被推去做其他人不乐意做的事情,这样下去可不行啊。”

织田前辈仿佛被教训了一样低下头去:“是,是,抱歉。”

“等我成了警察,就来帮织田作的忙好了!”

“麻烦你们啦。”


我好奇地偷偷问织田前辈:“这是前辈的孩子吗?还是亲戚家的孩子?”

“啊,也不算吧,他们都是之前做户籍调查的时候遇见的孤儿,忍不住就多照顾了一下。我这样的情况也没办法通过手续收养那么多孩子。”

“哎?偶然碰见就决定照顾他们了吗?”

“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说……”他困扰地挠了挠头发,“大概就只是,想要这么做,然后我就去做了。”

“织田前辈真厉害。”我由衷地回答。

“是吗,这种事情没办法称作厉害吧。”他只是平淡地回复我。


我一路把幸介送回了家。他是个很自来熟的孩子,一路上不断地缠着我东问西问,大多是关于织田前辈的生活,甚至还有感情生活的进展,让我不由得感叹现在的小鬼真的很早熟。也有问怎么才能成为警察的,我打量了一下他的小身板,心想那还得好几年呢,好笑地一一回答了他。

但他看起来很认真,我不知不觉间开始给他规划着以后的生活:“这样来算的话,初中就得开始好好学习,同时也得多锻炼一下身体,这样上了警校之后跑圈才不会那么痛苦……”

幸介的家在一条歪歪斜斜的小巷子里。狭窄,拥挤,阴暗,潮湿,但他的笑容明亮而灿烂,很有礼貌地跟我道别:“不好意思,麻烦你把我送回来,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的,但是织田作老是不放心,说这附近流浪汉比较多,所以很危险。谢谢湖山小姐!”

在我离开的时候,他还在背后冲我喊:“织田作是个好人!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哦!”

现在的小鬼头啊。

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转过头的时候,居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。

黑发,翠眼,是江户川乱步。


“江户川?”

他转过身来。我这才发现,他手里抱着一堆粗点心,活像是刚打劫了哪家无辜的点心店。

“你这是要去哪?吃这么多点心会蛀牙的吧。”我忍不住劝诫道。

“乱步大人才不会蛀牙!”他满脸不高兴,气鼓鼓地对我说道。

但我看他抱着那一堆东西站在那儿的样子,颤颤巍巍的,一看就是没有锻炼过完全抱不动。我叹气,给他接过来一部分:“现在这么晚,就不要学太宰到处乱逛了。”

“我不是在乱逛,我是在搬家。”他严肃地纠正了我,又任性地把所有东西都往我手上一堆,让我不得不慌慌张张地接住:“乱步大人不离开的话会被人杀掉的!所以帮我拿好了,这些粗点心掉了我的心也会碎掉的!”

哪有人的所有家当都是粗点心的啊?

我没放在心上,以为他是随便找了个理由让我帮他拿东西。在想起来这孩子的父母的经历之后,我难免会对他多照顾一些。

现在他两手空空,很悠闲的样子,走在我旁边,敏锐地问我:“你回去翻过档案了?”

“啊,是……”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。

但他并没有像我想象中一样,为父母的死而难过,又或者为我的同情感到愤怒。他直接跳跃到了另一个话题:“你都没有看到最近的连环杀人案的档案。速度真慢。”

我不由得脑门浮现一个“井”字:“这么慢真是对不起啊!”

他的嘴闲不住:“和父母闹翻了呢,这样也要当警察吗?”

……这混蛋小鬼!


我们走到一栋大楼下面的时候,他才转向我,示意我把那堆东西给他。而经历了短短十几分钟的相处(指单方面被指指点点)之后,被消磨完所有的同情心、强行忍耐着杀意的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,最后仰头看了一眼那栋大楼。

是和小巷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。冷酷,冰冷,明亮,高大,所有的线条都是经过精密计算之后的呈现。江户川乱步孤零零的身影站在门口前,在等着经过认证开门。

呜哇,看起来就很贵。不过江户川前辈在警局那么有名的话,住在这种地方也不奇怪吧。


第二天,我再次在档案室昏昏欲睡的时候,织田前辈拉开了档案室的门,难得一见的脸色严肃,嘱咐我跟他一起出发。

“出什么事了?”我匆匆忙忙地整理衣装,小跑着跟上他。

“最近的连环杀人犯出现了。”

“在哪里?”

“鹤见川。”


2.5 幕间

太宰将乱步从地上拉起来。他的脸色阴沉,有什么黑暗的东西蠢蠢欲动。

“这群蠢货。”

乱步撇撇嘴,没在乎身上的伤口和衣服的脏污,一边被拉起来,一边兀自气的跳脚:“我刚才应该先说他爸妈各自在外面有情人这件事!可恶,我才说完他的成绩全是买来的就被打断了!”

“……乱步。”太宰叹了一口气,接着打起精神来,“抱歉啦,我给你带了礼物,所以来晚了。”

他把一颗弹珠递给乱步。

像个小孩子一样,乱步的眼睛亮了。他在阳光下眯着眼睛看:“是棕色的。姑且算可以吧,乱步大人原谅你了!”

“不会再有下一次了。”太宰笑着向他承诺。

他像对待什么举世无双的珍宝一样,珍而重之地抚摸着乱步的脸颊。那双鸢色的眼睛里浮现出的,是病态的狂喜。

乱步不高兴地鼓起了脸颊。“你的手好冰。”

太宰自顾自地接着说:“我很喜欢乱步哦。乱步呢,喜欢太宰吗?”

乱步把他的脸推开,看向其他的方向,“不喜欢。但是,我需要太宰。”

“是吗。那样也很好呢。”

太宰顺势撒娇一样地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,像个小动物一样蹭了蹭。

他凑过去亲乱步。

乱步没有拒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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